『……學校附近出現了誘拐小孩的壞人,由於那小女生一直都是獨自一人上下學,所以小侑便堅持要送她回家,好死不死真讓他們遇上了壞人,等我找到他們時,小侑正在努力安慰被壞人嚇得哭慘的小女生,跟她約定好不會放她不管……』
「怎麼好像……」
就寢前河井想起今天聽和美阿姨說了關於忍足過去的事,心中隱約覺得好像有一件記掛很久,卻早已被她遺忘的事彷彿重疊在一起。
會是……他嗎?
「老師,我女兒就拜託您了。」
一個婦人將小女孩送進了教室後,在小女孩的目送下離開。
才七歲的小女孩獨自一人在陌生的環境裡卻不顯慌張,冷靜的依老師的指示站在講台上,等老師將她的名字寫在黑板上。
「這位小朋友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班的新同學了,跟大家自我介紹吧。」
老師這麼說著,小女孩也照做的開口。
「大家好,我是秀島芯,請多多指教。」
過於簡潔的介紹讓熱情的老師有些洩氣,不過馬上便振作起來。
「妳就坐在忍足旁邊吧;忍足,你們都剛轉學進來,要互相照顧唷。」
聽到老師的吩咐,叫做忍足的小男孩有精神的應好。
等到小女孩在他旁邊的位置坐定,小男孩就向她自我介紹「妳好,我的名字是忍足侑士,也是這個學期才轉進這個學校的,所以我們是轉學生同志囉。」
相對於小男孩的積極,小女孩只是冷淡的朝他點了下頭後就翻開課本準備上課,讓小男孩頓時像被潑了冷水般錯愕,回過神來後不禁嘟囔著「什麼嘛,虧我還這麼熱情歡迎妳,真是一點都不可愛。」
儘管得到冷漠反應,忍足還是盡責的帶著新同學熟悉校園,逛完一圈後回到班上,其他的同學來問候也得到一樣的反應,忍足這才安慰自己並不是他不受歡迎,而是她本性如此。
待到放學的時候,老師又交代忍足要幫忙照顧秀島,這才知道兩人回家的路在同一方向。
『真討厭,為什麼要照顧這個麻煩鬼。』
忍足跟在秀島身後小聲的抱怨著,不意眼前人突然停下腳步,用著軟嫩可愛的童音,卻充滿冷意的聲音對他說。
「你不用這麼勉強,我可以自己回家,不會跟老師打小報告的。」說完就回頭繼續向前走。
「妳!……」
忍足原本想如她所願讓她一個人走,但是一想到要是讓老媽知道他真的做了鐵定完蛋,所以即使不情不願,忍足還是亦步亦驅的跟在秀島的身後走。
「真是超級不可愛。」
回到家裡,還不太會掩藏心思的忍足馬上就被母親發現異狀,於是老實招出今天的事。
「竟然有人敢不買我兒子的帳?」忍足和美聽完後一個拍桌。
熟知母親脾氣的忍足當然不會認為她是在為自己不平……
「……真是太有個性了,有機會的話帶回來給媽認識。」
果然!
「既然她都不甩我了,怎麼可能還帶回來?」忍足悻悻然的說。
「兒子欸,難道你就這樣放棄了?」忍足和美話中帶刺的說「沒想到才碰一次釘子你就一蹶不振啦!真是丟臉、難看啊!」
禁不得激的男孩自然語氣衝動的發下豪語「妳放心!我一定把她帶回來給妳看!」
等著瞧吧!
只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裡忍足不僅是碰了釘子,還是冷死人的那種,於是在心裡發誓等搞定她之後絕對不要再跟她打交道。
另一方面,被纏著的人也很困擾,秀島實在不明白明明碰了那麼多釘子了,為什麼他還不放棄要來煩她?在家裡就已經夠煩的了,還要應付討厭的同學,也就別怪她要擺臭臉給他看了。
雖然大人們的事情她不是很懂,但是每天回到家就看見爸爸媽媽在吵架,在她的小小心靈中也是會受傷的,如果可以的話,她真想把討厭的爸爸換掉,這樣他們就不會再吵架了。
思考到一段落,秀島停下了腳步轉頭向後——果然還在。
「我說了,我會自己回家,你不用跟著。」
聽到她的話忍足則是不屑的說「少臭美了,誰要跟著妳?我回家也是走這條路。」
「好啊!讓你先走。」秀島退了一步讓出道路。
沒料到她會出這招,忍足還楞了好一會兒,這才想起老師今天說的,學校附近出現形跡可疑的人,要大家注意安全。
「要我先走也可以,不過老師今天才說不可以一個人落單,所以我還是陪妳一起走吧。」找著了冠冕堂皇的理由,忍足很是大器的說。
「……隨你。」
就在兩人總算並肩同行之後沒多久,忍足突然拉住了秀島。
「等一下我往前跑的時候,妳就趕緊跟上不要回頭,聽到了沒?」見沒有時間說明,忍足只能用命令的語氣要她聽話。
「為什……」
在秀島還來不及反應時,忍足已經拔腿狂奔,不知所以的她也只有跟著往前跑,直到聽見身後的腳步聲,回頭一看就見到一個全身黑衣還戴著墨鏡的男人正在追他們,聯想到老師說的壞人,不用忍足說明也知道現在要做什麼——跑為上策!
「呀——!」
秀島沒注意到地上有個窟窿,踩著之後跌了一跤摔倒在地上,才剛抬頭看見忍足遠去的背影時就被人拎了起來,當下害怕得手腳並用搥打著抓住自己的大人,嘴裡還不停喊著救命。
「救命啊!快放開我!我家沒有錢可以付贖金,你抓了我也拿不到錢的!放開我!」
就在秀島掙扎的當頭,遠處飛來一個書包準確的砸中了黑衣人的頭,讓他吃痛的放開了秀島,只是當忍足上前拉著秀島要跑的時候,黑衣人卻一把勒住了忍足。
「總算抓到你了,臭小鬼!」
聽到黑衣人的話,忍足意會到原來這人的目標是自己,於是連忙衝著秀島說「妳快跑!別管我!」
「可是……」秀島知道自己該聽他的話離開,然後去找人來救他才對,即使他很煩很吵,可是一想到是因為要救自己他才會被壞人抓住,她就沒辦法放著不管。
於是想也沒想就學忍足拿書包砸向壞人,而後小嘴一張就死命往黑衣人的小腿咬去,隨著一聲大叫忍足就此脫身,抓起了秀島的手再度拔腿狂奔。
「啊!我的鞋子!」
被忍足拉著跑的秀島頓了一下,想撿回掉了的鞋子。
「先別撿……過來這邊!」
發現附近有個小公園,忍足拉著秀島進去,不過小公園四周沒有什麼遮蔽物,只有一排樹叢隔開了旁邊的住家,於是顧不得闖進私人住宅不合法一事,抓了秀島就往樹叢裡推。
「等、等一下……」
兩人躲在樹叢後緊張的盯著小公園的入口看,不敢放鬆神經全神貫注的觀察四周的動靜,沒多久黑衣人的身影就出現在小公園入口,兩人趕緊把自己躲得更隱密,然後就看見那個黑衣人撿起了秀島掉落的鞋子,轉頭四處察看,當他往小公園看過來的時候,秀島幾乎以為要被他發現時差點尖叫出聲,還好忍足即時摀住她的嘴這才沒引起注意,最後黑衣人氣得把鞋子一甩就往公園另一邊追去。
儘管黑衣人已在眼前消失,但忍足還不敢大意,就怕他沒被騙過去而復返,直到遠處傳來母親尋找的叫喚聲這才放下心來。
「沒事的,我媽來找我了,我們出去吧。」
爬出了樹叢,忍足才要走出小公園與母親會合,卻發現有東西拉住了他,回頭一看差點沒嚇壞,平常總是冷著一張臉的秀島此時卻紅著眼眶滿臉淚水的瞅著他不放,小手更是緊緊扯著他的衣襬,就像怕他下一秒就不見一樣。
聽到忍足說沒事了,害怕的心情一放鬆,秀島便無法克制的哭了起來,如果今天不是有他在,恐怕自己就被壞人抓走了,怎麼還能好好的在這裡跟他說話?
「侑侑…我、我不要你被抓走……」秀島哭濕了一張臉,小手緊揪著他的衣服不放。
「好好好,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?」忍足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帕幫她擦去眼淚。
「被抓的人是我都沒哭了,妳哭什麼?」關於女人愛哭這件事對他七歲的腦袋來說無法理解。
「因為、因為剛剛你為了救我被壞人抓住了,我怕你、怕你……」
一想起剛才的事,秀島剛停下的哭聲再起,嚇得忍足趕緊出聲安撫她。
「好了!妳別哭了,我答應妳以後一定會保護好我自己,所以妳以後也不可以再哭了知道嗎?」
「好!我答應你。」
聽到秀島變得好商量,忍足趁勝追擊的要求說「那明天開始放學回家要讓我跟喔。」
「嗯!我們打勾勾。」
豈知忍足卻對她伸來的手一臉嫌惡的說「小孩子才打勾勾。」
見到他皺成像包子一樣的表情,秀島忍不住笑了出來,一反平常冷淡的態度主動拉起他的手「好啦,你不跟我打勾勾的話就不讓你跟喔。」
「真麻煩。」儘管嘴上這麼說,忍足還是彎起小指勾住了她的,嘴角也因為她的破涕為笑而上彎。
「謝謝你。」秀島傾身往忍足的臉頰親了一下,為他不計前嫌的關照自己道謝。
「幹、幹嘛這麼多禮?」被她突然這麼一親,忍足頓時臉上一熱。
「我媽媽說的啊!受人點滴之恩自當湧泉以報。」因為她沒有零用錢或別的東西可以給他,所以只能這樣感謝他了。
「以後說謝謝就夠了,不可以再這樣親別人……我的意思是說,這樣別人會誤會的。」
「嗯!」
「你說,那個人的目標是你?」聽兒子說了事情的經過,忍足和美訝異的問。
「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確定,不過那個人抓到我的時候確實是這麼說了,所以我猜他一開始就是以我為目標,會抓秀島也只是為了當餌誘我回去。」
忍足和美一言不發的沈思了好一會兒。
「這樣不行,我們得搬家了。」
「又搬?」
不理會兒子詫異的反應,忍足和美一邊打電話一邊對兒子說「晚點等姊姊回來就送你們去叔叔家住,明天我就去學校幫你辦轉學,人都找到學校去了,找到家裡來也是遲早的事。」
「我不要!好不容易才跟秀島約好明天開始要送她回家的!」忍足不滿的抗議著。
「欸、沒關係的,等穩定下來你還是可以回來找她玩,現在還是先搬家再說。」完全不管兒子的不滿,忍足和美逕自的收拾起東西,好在才剛搬來,有些東西都還沒拆箱。
到了隔天。
「咦?秀島也要轉學嗎?」老師看到秀島的母親來辦轉學吃了一驚,怎麼才剛轉進來的人又要轉出去了。
「也?」因為要辦轉學,所以秀島先跟著母親來找老師,還沒到班上,所以不知道忍足沒有來學校。
「是啊!一大早忍足同學的媽媽就來學校說要幫他辦轉學,而且連人都沒來,我還在煩惱該怎麼跟大家說這件事呢。」那小子很受歡迎,這會兒轉走肯定有不少人要難過的。
「他轉學了……我還沒跟他說再見呢……」秀島聽到這個消息後難過得要哭了。
「唉唉……不要難過嘛,到了新學校後一定會認識很多新同學的……」老師見狀趕緊安慰起學生來。
——以後也不可以再哭了知道嗎?
我以後都不哭了,這樣你會回來陪我嗎?
——到了新學校後一定會認識很多新同學。
就算認識了新同學,他們也都不是你……
待至夢醒,夢裡小男孩的長相和名字早已模糊,只餘留下這件記掛於心的往事,現在想想,自那之後她就不再輕易哭泣也是肇因於此,想來這件事還真是影響自己頗深。
也許只是偶然,但是河井卻不得不在意和美阿姨說的事和這個回憶之間的關聯,如果……如果忍足是他的話……
「這算是孽緣嗎?去問個清楚吧……如果真是他的話。」
就讓他們在那個地方重新開始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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